古代定情诗五首:冬雷震震夏雨雪,天地合,乃敢与君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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定情和爱情是不一样的,爱情有很多形式和过程,比如邂逅,爱慕,相思,怀念,欢喜,离愁,都是爱情中的种种表现和心情,可以是单方面,可以是双方面。
但定情则不一样,定情是两个人确定了爱情,互有承诺。所以定情更现实,更代表两个人的交集。定情诗也就更美,更有维护和升华感情的力量,往往直指人心。
“死生契阔,与子成说。
执子之手,与子偕老。
于嗟阔兮,不我活兮。
于嗟洵兮,不我信兮。”诗经《诗经·邶风·击鼓》
前四句,张爱玲《倾城之恋》用现代爱情诠释的,已经成为爱情诗的经典。在生死聚散如此漂泊的现世,我和你互相喜欢,郑重牵着你的手,让我们今生不分离,一起老去。
实际原诗更加悲壮苍茫,那是先秦时代的战争,一个长年当兵的人,因为不断奔走战场,而离家乡越来越远。有一天,他跟随着一匹逃逸的马走到森林深处,在这里他遇见同样疲惫不堪的另一个军人朋友。两个人倾心交谈,成为知己,立下了誓言。
这战事如此漫长而绝望,我和你一起定下诺言和誓言。这里的说,是誓言,天地在上,言语为证,我们交叉握着双手,今生一起互相依靠活着走出战争。
但是这个故事的结尾没有誓言伟大,因为战争又使两个人冲散,不知道对方的消息,而两个人的誓言一直放在活着的人心里。他们有重逢的那天吗?
张爱玲用爱情升华了这首诗最美的精华部分,这一生,我和你难得互相喜欢,就让我们定下誓言,白头偕老。打动了多少人。
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,患难中的誓言总是精神的力量,或者结局不那么美好,但是那真挚的愿望总是来过啊!
“上邪,我欲与君相知,长命无绝衰。
山无陵,江水为竭。冬雷震震,夏雨雪。
天地合,乃敢与君绝。”汉代佚名《上邪》
有人说这是一首追求爱情的诗,因为其中有个“欲”,表达的是一种愿望。但是在古代,人们对文字和语言都是相当谨慎的,正是因为生产力不发达,人们会有各种原始的崇拜,比如对日月天地,都往往加以神话,祭祀其实是贯穿于日常生活的。
在文字和文化没有普及的时代,人们之间的契约感是非常强的。所谓指天为誓,是天地神灵做见证,那是要用生命去实践和捍卫的。所以不会轻易发誓。
比不得现在,文字成为最便捷的交流手段之一,可以立誓,也可以悔约。当然这是社会的进步,因为有些约定可能不符合现实,必须进行废弃和调整。
情感的约定如果没有外在的约束,从古到今要看两点,一,是这份情感的烈度,二,维护这份情感的毅力。
汉朝这首情感誓言诗,已经无从知道发生的背景,但可以肯定是两个相爱的人指天为誓。这个君,现在通常解读为男性。但实际,对于郑重的女子,同样可以用君。
这是两个人相爱的誓言,可能有婚姻做保障,更可能没有。因为汉朝晚期是个动荡多变的时代,人们的生活和未来处在极大的变数里,躲避战乱,灾荒,而在这个中间产生的爱情和友谊就弥足珍贵。
上天在上,我愿和她(他)结为知己爱人,今生永不辜负,永远不背弃。除非山消失了山脊,江河的水枯竭,冬天打雷,而夏天下雪,天地崩塌,这个世界永不存在,遭到了末世,我才会和他(她)分别。
古代人们生活在自然环境里,对自然有一种恒久的敬畏。认为人可能会死,日月山川是永远存在的。这首诗的烈度在于,连整个世界都毁灭,连灵魂也无处安身,才是我和你的感情断绝之时,这其实是最恢弘的海誓山盟。
但是也可以看到汉朝的战乱对人心理上的刺激,因为还是谈到了毁灭和末日。但是就算是如此,我和你的爱恒同天地,天地不毁,此誓长存。
“何以致拳拳?绾臂双金环。
何以道殷勤?约指一双银。
何以致区区?耳中双明珠。
何以致叩叩?香囊系肘后。
何以致契阔?绕腕双跳脱。
何以结恩情?美玉缀罗缨。
何以结中心?素缕连双针。
何以结相于?金薄画搔头。
何以慰别离?耳后玳瑁钗。
何以答欢忻?纨素三条裙。
何以结愁悲?白绢双中衣。
与我期何所?乃期东山隅。”魏晋繁钦《定情诗》节录
一个美貌的少女邂逅一位英俊的男子,两个人迅速堕入了热恋,成为了爱人和情人。相爱中的每一个细节都是情感。每一样物品都是见证。很多人说,是这个女子痴心,不过是男子风流,算不上定情诗,但是如果你细读,发现这些馈赠是相互的,而且多半是男子的馈赠。男人送了她双臂环,双戒指,双明珠,女子回赠是香囊,合欢结,男子回赠她三条素绢裙,她在男子的内衣上打了双结。
这一切证明两个人有情。但是男子数次说回来,一次约在南山,一次约在北山,女子苦等,都没有等到他再来。
那么这个不是女子一厢情愿地单相思,而是两个人定情后,男子因为什么原因而抛弃了她。女子一直告诉自己他会回来的,可是始终没有等到。
“敢嗟君不怜,自是命不谐。
着破三条裾,却还双股钗。”唐朝施肩吾《杂曲歌辞·定情乐》
唐朝的施肩吾在这首魏晋《定情诗》上,加上了女子的咏叹。
我怎么能说是你不喜欢我呢,我只是承认自己命不好吧,穿破了三条你给的裙子,却等来你要我送还定情的两凤钗。
其实这里有一个什么含义了,谴责了男人的薄情与抛弃。女子等了三年,就等待这样一个结果。男子另娶她人。
婚姻是爱情的保障,至少誓言从魏晋开始起就不再有约束人心的力量。而女子在一场情伤之后,还得骄傲活着。
后来看到今生今世佘爱珍的一句话“穿破十条裙,不知丈夫心。”那么其实婚姻也未必是爱情的保障。自宋朝之后,提倡男尊女卑,张爱玲有句辛辣的话,古代的男人,没有负心的必要。因为时代是这么惯着他们,或者很多人自己都不知道真心为何物。
“水纹珍簟思悠悠,千里佳期一夕休。
从此无心爱良夜,任他明月下西楼。”唐朝李益《写情》
这才是有情感有责任的男人对爱情应该有的态度。又是一年七夕或者中秋,因为突然的变故,期待回家团聚的梦破灭了。在外乡,睡着夏天的精致的席子,却还是思念自己的爱人。
说好的佳节回家团圆,是他最热烈的愿望,也是妻子的吧。但是这假期无限延迟,让所有的他乡美景都如此乏味。
从此这他乡明月因为归期遥遥,不再让我生有美好的愿望,它爱怎么圆怎么圆,关我什么事,我只是该如何写信给妻子,抱歉,我被世事拖住,无法千里回乡,在外度日如年。
我喜欢这首诗,因为有婚姻,有真情,有守望,有伤感,是真正笃定的感情。
平凡的夫妻,所谓爱情,不是花好月圆,是在月缺风雨,他乡诱惑不为所动,仍旧愿意相守。
古装情侣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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